在天城呆了幾日便膩了。

以為現在是過節，天城會鑼鼓喧天的慶祝，至少氣氛會歡快些。結果呆了幾天，除了頭幾天還有些小孩在街上玩耍，其餘日子根本就是什麽樂子都沒有，連館子裏的食客都是苦著臉的，弄得我都沒有食欲，只是吃了幾碗飯而已。

後來問過店小二才知道，前線告急，蝕邊界上的一座死城突然出現一只強悍的軍隊，起義之勢強大，竟然攻占了五城，朝廷派軍前去鎮壓，已經兩月也沒有什麽成效，只是僵持在那裏。蝕的常勝將軍去了竟也壓制不住他們，失了五座城。天城的臣民聽說了，都憂心忡忡，食不下咽。整座城市都彌漫著一股低沈的氣息，讓人覺得不舒服。

現在的天城就像墓地旁的森林，那股低迷的情緒就像森林裏的瘴氣一樣壓得人不得呼吸，沈重的不得走路。

客棧裏，我躺在床上，閉著眼，只是有一定頻率的張嘴，閉嘴，咽下去。

床旁邊的扶手椅上，桃子同樣的姿勢享受著，高興了還時不時得哼哼兩句。

每當她哼哼的時候我總是皺眉，或者被噎著。

床與扶手椅的中央，小綠坐在板凳上，給我們一瓣一瓣的包著從南方運來的蜜桔。餵到我們嘴裏。

他面前燒著個暖暖的火盆，好享受啊。

跟街上的氣氛比，這樣的甜蜜多了，不過……這樣享受，與宮中的又有何區別？

從別人那裏聽說起義的那座死城叫做元，在蝕的最西方，戰場上，絕對比宮中要有趣得多得多。

好奇心一下被勾起，我隨口道：“桃子，有沒有興趣去戰場上看一看？”

“戰場？”她嘴裏含糊不清的問。

我咽下口桔子道：“總聽說打仗打仗也沒見過，去那裏開開眼界如何？”

小綠手中的蜜桔摔到地上。

桃子想都沒想便答應了，又問道：“你同意麽？……我們的小綠葛格~~”語氣中有絲威脅的含義。

小綠打一大哆嗦，道：“願意願意！……奴才……”

桃子瞪他一眼，小綠慌忙改口道：“我……願意……”

這才滿意的點頭。

淩飛宮……

春天的雪是很柔很軟的，輕輕落在梅花枝頭，沒有了冬天凜冽的寒風，雪便化作溫暖的長衣覆在枝頭，守護幼小生命的成長。

梅馨閣裏彌漫著一股夏天蓮花獨有的清香,兩片古香古色的門把夏天的清涼封鎖在裏面。

淩香穿著火紅色的長袍，衣襟未系，白皙的胸口半露，他也不在乎般的靠在椅上，手中正舉著一本尚古傳說，黑色的眸子越來越幽深。

書桌旁的一只梅花在旁邊不甘的落下兩片花瓣，卻也引不回這位絕世美人的註意，

看著看著淩香微微皺眉，視線盯在書中創始傳說那一頁，掐指一算，又看了眼窗外嘆氣。

自言自語道：“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……紅兒……你……”

窗戶上似乎出現了八個孩子一起玩的影子，而那個紅衣的小女孩笑的卻是那麽燦爛。

自己半年前把她趕出淩飛宮，她似乎懷恨在心呢，但這樣做……似乎……也改不了命數……

反目成仇，即使是兒時玩伴……

淩香把頭埋在書中，喃喃道：“……你好自為之……”

終於離開了天城，到了附近的“塵”。

果真是一個城市一種氣息，這座城遠遠沒有那麽壓抑，而且大家都情緒高漲，似乎準備著上前線一樣。

就連客棧裏，每桌上的客人都是五大三粗，身帶兵刃，橫眉豎目，看著他們的臉基本……可以不用吃飯了，惡心都惡心飽了。

選個角落我們三人坐定，小綠埋著頭吃不敢看周圍那些人，我和桃子互相疑惑，趁著跑堂閑下來時套話。

那跑堂大冬天的還穿著坎肩，也是店裏怪暖和的，否則他也不敢露胳膊。

“要說為什麽這麽多壯士，那是因為……”他湊近了些低聲說：“天城的將軍在這裏招軍，附近的有志之士都來這裏準備參軍，弄好了揚名立萬，弄不好了為國捐軀，男子漢大丈夫有報效朝廷的責任。”

我跟桃子互相看了眼，共同點了點頭，齊聲問道：“參軍有什麽要求麽？”

跑堂仔細打量我們兩個好一會道：“你們想參軍？”

點頭。

他忽然撲哧一聲笑了，笑得越發不可遏制，“你們……哈哈……你們兩個小白臉還想打仗？？”他忽然扯開坎肩，露出紋著龍紋的胸膛，道：“看看，你們有這樣的肌肉麽？……”邊說他的胸肌還邊動。

看得我們臉色鐵青。

他道：“小白臉們……等你們下邊毛長齊了再想上戰場的事吧。”

“豈有此理！”桃子手中的扇子猛地敲下桌子站起來，“你今天必須為剛才那句話道歉！”

這句話震的全場都看過來，跑堂的也僵那反而來勁了，挺起身板看我們道：“道歉？你先說說我哪點說錯了？”

兩方僵在那裏，跑堂見我們沒話說，轉身便要走。

我情急之下抓住他脖子，卻是另一只手把他拽過來逼他轉身面向我們，另一只手拿過桃子手中的扇子，來回抽了那人五十來個嘴巴。

最終扇子停了，那人腦袋還下意識的晃。想罷已經金星四散了。

等恢覆意識後立刻跪下磕頭道歉，隨後夾著尾巴跑了。

桃子和我楞楞的看著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身影悠閑的坐下喝茶，邊喝還邊優雅的說著臟話。

“以後遇上這種不要臉的不用跟丫客氣，直接抽丫嘴巴，如果還他媽的來勁直接閹了他，叫他還得瑟！”

沈沈的嗓音，英氣的眼眸，俊美的容貌，高超的武功，可是怎麽就覺得這麽別扭呢……

如果這樣的人張嘴成詩閉口成詞該多合適啊……可是為什麽會滿口臟話？卻也讓人聽不厭。

是那個上次叫夢的家夥。坐在旁邊若無其事的喝茶吃菜，仿佛理所應當。

視線一掃他頭上戴的紫玉簪，氣就不打一處來，抽出隨身的長劍直至他咽喉，道：“把簪子還來。”

他喝口茶咽下口中的菜後，不慌不忙道：“怎麽？會武功了？”

我沒有回答，成竹在胸，前幾日被書圍攻的噩夢，竟讓我學會些武功，雖然不知有多強，總覺得對付眼前這人是沒問題的。

下一瞬間他竟然直接到我身後，在我耳邊吹口氣又緊貼著坐到我旁邊來，笑著哼聲：“想不想知道參軍的條件？”

我一陣戰栗，連忙離他遠寫，心中卻是悵然，這人輕功如此厲害，我的紫玉簪恐怕是拿不回來了……555555

桃子道：“快說快說~”

夢道：“只要是十八歲以上的男子便可。”

桃子隨即滿意的點點頭，我無意識的點頭，視線卻一直盯著那根原本屬於我的簪子。

夢環顧下四周，嘆口氣道：“可惜了這麽多送死的……”

“送死？”

“別看五大三粗，都是花架子，你問問當中誰是會武功的？況且江湖中人誰他媽的願當朝廷的兵。”

桃子道：“這位大哥，這麽說你是江湖中人嘍？”她不懷好意地笑。

無視獻殷勤，非奸即盜。

夢笑得卻更諂媚，“是又怎麽樣？公主殿下難不成要下嫁於我？”他挑起眉毛。

桃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，楞楞道：“……你……你知道……我是……”

夢沒有理會她，沖我說道：“這表面上是招兵，實質招的是三種人，一是當兵的壯士，二是領兵的將領，三是用兵的謀士。婉兒，若你沒有失憶的話，這第三者非你莫屬……”

我紅著臉低下頭去，我沒有失憶，我根本不是她……

什麽全不如婉兒……所以……就算別人對我有多高的期望，我也無法達成……

心中沈沈的，如果……如果不是我……該多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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